『Narcissu』(ナルキッソス)由同人社团ステージなな(Stage Nana)制作,并于 2005 年 12 月发行。中文译名:水仙、绝望的回忆、水仙花。

编剧:片岡とも;
配音:绫川梨乃;

故事以“我”罹患绝症,住进医院的临终关怀病房为起点,在医院中认识了比我早住进来的绝症少女濑津美。以“我”的所见所闻为切入点,用平淡的叙事,记录下濑津美从容走向生命终结的那一刻。故事长度大约 2 小时。

narcissu-1.png

这是发生在 2005 年初,一个冬日的故事。她的名字叫濑津美,血型是 O 型,这些是记录在白色塑料手环上的文字。

“我”和她,两个绝症患者,被安排住进了医院的 7 楼。按照医生们的说法,在这里是为了调整心理状态和等待医疗技术的进步,但 7 楼却是整个医院里唯一一处不进行治疗活动的地方。识别用的手环从蓝色变成了白色,宽敞的房间和拖得蹭亮的地板,巨大的玻璃窗却仅能拉开 15 厘米的窗户……濑津美告诉我,7 楼就是这样一个所谓的临终关怀病房,一个等待生命燃尽的地方。

住进这里的人,身体状况好点的话,可以被允许暂时回家。当第三次暂时出院,就必须要做好心理准备,选择死在家里,或者死在 7 楼,不会再有第四次了。假如想要逃走的话,不要到 A 车站去,而要到 B 车站去。什么也不要吃,这是快捷的手段,同时也是减少家人负担的最佳方法……濑津美向初次来到这里的“我”说明着,这是存在于 7 楼的一条不成文的规则,是在即将面对死亡的人们之间,积年累月而流传下来的经验。

“我”现在是第一次,比“我”更早进来的濑津美,已经到第二次了。每天都是呆呆地坐在角落,消磨着所剩无几的时间,冷风从 15 厘米宽的缝隙中吹进,这是唯一能够感受到外面世界的媒介。连自杀都不被允许,等待生命终结的这段短暂的人生,被限定在了家里和 7 楼,最终在其中一个地方迎接死亡。濑津美不喜欢家,也不喜欢 7 楼,可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了。随着反复的住院、出院、检查、住院的循环,曾经被当成「朋友」的同学们变成了「熟人」,最终成为了陌生人。亲人们也始终摆着一副悲伤的表情,唯独提到保险的时候,悲伤会从他们脸上一扫而去。对于濑津美来说,从住进 7 楼那一刻开始,时间就永远停止了,再也没有未来,也不再被人需要,逐渐成为家里的累赘,被世界所遗弃。

narcissu-2.png

尽管已经失去了一切的可能性,她依然一次又一次地在窄小的病床上展开地图,想象着穿越一条又一条的公路,在无数的线路之间换乘,只要闭上双眼,就可以漫步到任何地方去,幻想着从未见过的景色,在那遥不可及的远方,有沙滩、海岸线和比基尼……她喜欢看地图,喜欢那些能够把自己带去远方的汽车,她能熟悉地认出汽车的车型,甚至还能说出汽车的尺寸……她不喜欢家里,也不喜欢 7 楼,她想要离开这里,靠着自己的双腿,走到能走得到的远方去。

「你决定好了吗?选择在哪一边死去」,她几次问“我”这个问题,“我”却没有多少现实感,更像是站在旁人的眼光在审视自身,也许是因为距离生命的终结还有一段时间吧。濑津美却不同,下一次回来 7 楼,也许就再也不能起来活动了吧,那时候,还能由得自己选择吗。最终“我”和濑津美还是逃了出来,装上了几天的药物,悄悄拿了父亲的车钥匙,穿着睡衣走向停车场,驱车离开了这个只能等待死亡的地方。

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也没有任何想去的地方,只是在陌生的道路上径直前行着。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计划,仅仅是不喜欢 7 楼和那个空虚的家。

经过了几天漫无目的的行驶,“我”们来到了南海岸线。短暂凝视片刻,濑津美向海水走去。「…假如就这样走进大海的话…会轻松地死掉吗?」「…假如我现在走进海里去的话…你会…拉住我吗?」我给不出任何答案。选择活着是一种权利,那么选择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权利呢。

narcissu-8.png

“我”从心底希望能够拥有一个目的地……

濑津美曾毫无目的地进行着无谓的旅行准备,也许她曾无数次对着地图幻想着,要在还能够起来活动的最后一刻,计划着走哪条路线,去向何处……最后“我”决定向淡路岛前进,濑津美告诉我,那里盛开着漫山的水仙花。

最终“我”们终于到达了淡路岛。在淡路岛无人沙滩上,“我”教会了濑津美开车,并为她颁发了驾照。

我们都很清楚,即使现在考到了驾照,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拥有地图,拥有药物,也拥有银色的酷派……但我们没有时间,没有未来。
假如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希望,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失望。
消极的人生的确不会快乐,但同样也不会痛苦。
我们原本既没有目的也没有去处。
假如没有追求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惧怕失去什么。
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
我们拥有了目的,同时也拥有了对「丧失」的恐惧感……

narcissu-5.png

在淡路岛呆了几天,那没啥效果的药物也已经耗尽了,濑津美应该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吧,从逃出医院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知道这一天会很快到来。这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天,在淡路岛无人的沙滩上,濑津美穿上了心爱的裙子,用浴巾裹着胸部,这就是她的白色比基尼。在刺骨的海水拍打下,她依然笑得那么开心,长发随着海风飘扬,这应该是第一次在我面前笑得那么轻松吧,仿佛所有的悲痛都化为了乌有。在生命尽头的高光时刻,濑津美留下了最后一张照片。

是时候该道别了,我目送她向大海深处走去,这一次,我不会再犹豫是否要拉住她,22 年的悲惨人生,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了。从来没有人能够从 7 楼与家的魔咒中逃脱,濑津美做到了。以前在浪花前停止的脚步,这一次没有再停下来,这就是濑津美的答案,那么,再见。

narcissu-9.png

武汉疫情宅在家里,在 steam 上无意间看到这部作品,封面两位角色空洞的眼神一下子吸引住了我,这是经历了怎样的一种绝望啊!三个小时推完了这部作品,又回过去重新推了一遍,这是疫情开春以来对我造成震撼最大的一部作品。

[playlist ids="98,100"]

『终末の过ごし方より』可以说是本作的灵魂 BGM,伴随着濑津美的回忆和独白,BGM 仿佛也在诉说着命运的不公。

『スカーレット』配合最后濑津美放下一切,走向大海深处的演出,不禁让人想到,如果生命在现实面前已经苍白无力,那么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美好的结局呢。

narcissu-7.png

最后,附上这段原文,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描述好它。

「该道别了…」
「嗯…哦,时间已经到了吗…」
「…嗯」
说着,她像从前那样慢慢地走向了大海。
「啊,对了,驾照…」
「没关系,你就留作纪念吧」
「嗯,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将驾照收进了口袋里。
那是我送给她的驾照,是本来早已失去了作用的驾照。
之后,她从手腕上摘下那只白色的塑料手环…将它递给了我。
「怎么…要送给我吗?」
「嗯,送给你…」
「是吗…那么我也就收作纪念了」
我接过那只手环,也把它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随后,她再次向大海迈出了脚步…
面对着她的背影,我最后问道。
「呐…可以最后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嗯」
「你现在…希望我拉住你吗?」
「还是…希望我鼓励你呢?」
她在波浪中背对着我停下了脚步。
强风将浪头变作飞沫,拍打在她的身上。
慢慢地,她转过身来…
「…是啊…谁知道呢」
「呵呵,我自己也不知道哪」
说着,她对着我,最后又微笑了一次。
尽管冰冷的飞沫拍打在她的身上,尽管眼中含满了泪水,
但她仍然对着我微笑了一次。
从前,在浪边停下的脚步…
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停下来。
…所以,我想,这就是她的回答吧…
「那么…再见…」
就这样,我们 960 km 的旅途结束了。
对我来说是 15 天,对她来说则是 22 年的旅途结束了。
她以自己的意志逃出了7楼与家的选择,
成为了 2005 年度推算自杀者人数 3 万 5 千人中的一位。
她的血型是 O 型,名字叫濑津美,22 岁,女性,塑料识别手环的颜色是白色。
这就是属于她的一切。

呐,那些甘愿提前结束生命之人,究竟是一时想不开,还是已经彻底想开了呢?